我的投机生涯
一.投机股票篇(梦的初醒)
现在应该承认,我投机水平很低,错过贼多暴富的机会。对钱感兴趣大概是小学开始,家里对我很严,直到初中我才有点零花钱。父母是五六十年代的大学生,43--67.5元的月工资拿了二十几年,我觉得他们才是被抛弃的一代,含辛茹苦没有赶上好日子,对社会奉献远远大于回报,到了90年代中期退休也就三万买断了92平的市区住房一套算是占了便宜,能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我和妹妹现在竞争激烈的社会里混得不错,小家庭和睦。
生于七十年代初,城市户口让我没吃过苦,属于分不清韭菜和小麦苗区别的那类,8岁后没有吃过粗粮,小学毕业后很少衣服再打补丁,算蜜罐里长大的一代。改革开放了,中国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经济还是人们的观念。作为知识分子,父母从小就严格要求我和妹妹好好学习,为四化服务,当时流行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数年后改为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我从小对应试不感兴趣,书读得多了自然独立的想法也多,我一直对先经济体制改革再政治体制改革存疑议,没有好的体制,仅靠自觉光经济发展能有效吗?人人自私自利社会主义还有发展的意义?我觉得中国迟早要向西方那样资本主义化,所以全指望国家肯定是不行的,将来生存技能比学习重要多了,我从小是在危机意识中长大的(纯属庸人自扰)。十几岁的小屁孩爱看的书是大部头文学,西方经济学,哲学,管理员以为我是来帮大人借的,夸我懂事,给我个尼龙兜帮我把书装好,看我扛着出门直乐。好吃懒做是我人生的追求,不需费劲不去坑人还不用出卖自尊良知最后能成功是我当时的目标。我对专业知识一向不愿深究,一是累二来不是那块料,稀里糊涂填鸭似地灌输了许多东东,茫然中明白一个道理,要想成功,简单复制前人的路就行,比大部分人领先半拍就够了。中国反正迟早要走别国的老路,只要看看我们还缺啥照搬就成,所以高中时我就对钱生钱的股票情有独衷,等着那一天。
87年自由化时我看着马路对面杭大的哥哥姐姐激动地游街感到好笑(他们对民主的渴望之情远胜于现如今超级女生狂热的玉米们),全盘西化根本就不适合中国,世上没有靠施舍得来的民主,不过能这样无保留地投入热情的举动我还是很敬仰,希望自己也能冲动一把。转眼进了大学(当年高中升大学浙江不到30%,大学生还勉强算是天之骄子),我对学院里自由的空气极不适应,突然没有了家长老师的督促,自己都不知道该干嘛,于是打牌吹牛喝酒卧谈会翘课成了生活主基调。凤凰化工开始发行的时候父亲在深圳蛇口合资厂上班,他教育我做人要塌实别投机取巧,所以发展原野安达这些原始股不肯买(最初股票还每年付利息就是不承诺保本),偏向于年利百分之十几的国债。我的外公叔伯辈出了两个名人,一个是留洋工程师参与监造了上海外白渡桥,一个是炒黄金后来跳黄浦江,所以家训就是做人要老实本分,多读书,不许投机。(要是早买原始股,以俺爹的定力,俺们家可早就大发了)明白了没有经济权就没有家庭发言权这个大道理后,我就开始了积极的攒钱计划,决定要当凤凰化工的股东,80年代读大学不怎么费钱,家里给我每月35元生活费(毕业前涨到60元),国家省政府还每月发油贴粮贴约12元,我偶尔回家蹭蹭饭,所以每月可以攒十几元(假期出门旅游没问家里要过钱,除了平时积蓄还偶尔贩点粮票)。大概存到120元够买一股凤凰化工时(当时原始股面值10元,50元,100元不等),学运突然爆发,耀邦的去世是个导火索,平心而论那时的腐败跟现在比简直就是小儿科,洪流的到来让我激动,责任感在召唤,学生不能仅仅闷头学习,更要为社会的发展做贡献,(其后凤凰化工受西方国家对我国制裁的政治影响,由123破面值最低跌到87元,其他股票亦然,这大概是新中国第一次股灾)5月武林门红太阳广场迎来了浩荡的乌合之众学生团,我对绝食,烧团员证这种形式主义不感兴趣,听着大喇叭的广播,望着周围同学激动兴奋的脸,我第一次迷失了自我,感觉自己胸口跳得厉害,似乎自己正在参与历史的改变。渐渐游行变了味道,学生会解散各大院校组织了高自联,口号也针对政府,国家领导,杭城的公交车早就被搞瘫了,围堵省府大门要求直接对话,空气逐步变得凝重起来。某日下午传言留下的驻军要来市区维持治安,高自联的头目口气开始由慷慨激昂变得犹豫,提出战略转移,要求大家先撤,我和少数同学坚决不同意,我们没有犯法干吗要躲?
中国自古缺的就是干实事的,最后诺大的广场稀稀拉拉地剩下不到200名学生坚定聚集在一起,那一刻望着仓惶散去的人群,我想起了我以我血荐轩辕的谭嗣同,想起了五四青年,甚至想是用催泪弹还是水枪把我们驱散?在胡思乱想和太阳毒辣的烤晒下时间慢慢逝去,傍晚时分证明是传言后,黑压压的人群冲了回来。听着头头又开始的慷慨激昂宣称胜利,疑问不禁涌上心头,难道胜利就是口号在前冲锋在后,中国靠这批精英分子能进步吗?月末局势吃紧,谣言满天飞,天下着大雨,我们想进省展览馆避雨(高自联指挥所当时占据),被挡在栅栏外,连门沿都不让站,非要通行证,我们掏出学生证没用,说是怕别有用心的人混进去捣乱,望着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嘴脸,我愤怒了,滚你妈-的蛋,啥都还没成事就开始学官老爷摆臭架子,老子回家不干了。在此之前家里近一个月找不着我都快疯了,父母轮番去宿舍,广场,我怕回家就出不来,所以有意不打照面。到家后父亲破天荒没有跟我讲大道理,只是说社会复杂要学会保护自己,别给人当枪使,妹妹哭着诉说妈妈晚上睡不着直为我担心,怕我要去北京。长大后我才明白这个道理,无论作甚么都先想清楚,千万不要让家人操心,父母是唯一对你只知奉献不要索取的。(事后据传各界捐款300万元不翼而飞,杭州高自联的头脑骨干主要是浙大杭大把持,最后顶缸的是电子工学院的某冤大头,6月北京发生什么我不清楚)我经历过的事情让我对精英一词感到酸心,再也没有时代使命感一说,英雄现在是不存在的,政治多半是由善于钻营的小人把持,无论是否改朝换代,善于昧着良心就会混得很好,平头老百姓只能靠自己。
二。完败
93年,小李子辞职跳槽被派到广州做汽油期货,我开始谈恋爱。
95年2月,由于双方家庭的反对,我想靠自己尽快结婚,拿出近7万积蓄博一票,做空国债,当天浮赢15%,4天后砍得仅万余,余款全买东百(或者悦达)转配权证,出场时还剩2千不到。短期面临人财两空的局面,我感到撕心裂肺地痛,几乎崩溃。
三。挣扎(混入期货圈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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