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银行头上套上了一顶“红帽”--浓得化不开的政治色彩,通俗而言就是银行绑架了政府,不能出事,否则就是给政府找麻烦。这是中国现行体制造就的,在中国做投资,不能不考虑政治因素。所以,银行你根本不用担心跨掉,至少目前是这样。而在西方银行出事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巴菲特说银行不是他的最爱,如果换成是在中国投资,情况会有所不同。
统计了10多年银行股的收益率以及参照美国股市某段时间30多年里银行股的表现,我们于是在银行股猛烈上涨中逐步出脱了。就消费、医药与银行股而言,前者对我们要有利得多,具体的介入价位那是另一回事,就行业本身而言,我们不能搞错了方向。
1991年致股东的信里,巴菲特提到了银行,他是这样看的:“银行业并不是我们的最爱,因为这个行业的特性是资产约为股权的20倍,这代表只要资产发生一点问题就有可能把股东权益亏光光,而偏偏大银行出问题早已变成是常态而非特例,许多情况是管理当局的疏失,就像是去年度我们曾提到的系统规范-也就是经营主管会不自主的模仿其它同业的做法,不管这些行为有多愚蠢,在从事放款业务时,许多银行业者也都有旅鼠那种追随领导者的行为倾向,所以现在他们也必须承担像旅鼠一样的命运。”
以下附上致股东信里的“有价证券投资”部分,我很欣赏巴老的语言风格(原版可能更有味道),并非枯燥的阐述事实,而是穿插着投资经典方法的讨论,读来荡气回肠。
·····································································································································································
····································································································································································
有价证券投资
树濑天生特有的懒散正代表着我们的投资模式,今年我们没有增加也没有处分任何持股,除了Wells Fargo这家拥有良好的经营团队,并享有相当高的股东权益报酬率的银行,所以我们将持股比率增加到10%左右,这是我们可以不必向联准会申报的最高上限,其中六分之一是在1989年买进,剩下的部份则是在1990年增加。
银行业并不是我们的最爱,因为这个行业的特性是资产约为股权的20倍,这代表只要资产发生一点问题就有可能把股东权益亏光光,而偏偏大银行出问题早已变成是常态而非特例,许多情况是管理当局的疏失,就像是去年度我们曾提到的系统规范-也就是经营主管会不自主的模仿其它同业的做法,不管这些行为有多愚蠢,在从事放款业务时,许多银行业者也都有旅鼠那种追随领导者的行为倾向,所以现在他们也必须承担像旅鼠一样的命运。
因为20比1的比率,使得所有的优势与缺点所造成的影响会被放大,我们对于用便宜的价格买下经营不善的银行一点兴趣都没有,相反地我们希望能够以合理的价格买进一些经营良好的银行。
在Wells Fargo,我想我们找到银行界最好的经理人Carl Reichardt与Paul Hazen,在许多方面这两个人的组合使我联想到另外一对搭档,那就是资本城/ABC的Tom Murphy与Dan Burke,首先两个人加起来的力量都大于个别单打独斗,因为每个人都了解、信任并尊敬对方,其次他们对于有才能的人从不吝啬,但也同时厌恶冗员过多,第三尽管公司获利再好,他们
控制成本的努力不曾稍减,最后两者都坚持自己所熟悉的,让他们的能力而非自尊来决定成败,就像IBM的Thomas Watson曾说:“我不是天才,我只是有点小聪明,不过我却充分运用这些小聪明。”
我们是在1990年银行股一片混乱之间买进Wells Fargo的股份的,这种失序的现象是很合理的,几个月来有些原本经营名声不错的银行,其错误的贷款决定却一一被媒体揭露,随着一次又一次庞大的损失数字被公布,银行业的诚信与保证也一次又一次地被践踏,渐渐地投资人越来越不敢相信银行的财务报表数字,趁着大家出脱银行股之际,我们却逆势以2.9亿美元,五倍不到的本益比(若是以税前获利计算,则本益比甚至不到三倍),买进Wells Fargo 10%的股份。――L:5倍的市盈率,2012年在中国出现过,那个时候,人们对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的债务、银行利率市场化以及银行的呆帐坏帐极为恐惧,银行股大多是4-5倍的本益比,这一波我们有较好运气抓到了(以后这种运气不会常有),然后一上涨,我们在较高的价出脱了,这个收益还是挺可观的。
Wells Fargo实在是相当的大,帐面资产高达560亿美元,股东权益报酬率高达20%,资产报酬率则为1.25%,买下他10%的股权相当于以买下一家50亿美元资产100%股权,但是真要有这样条件的银行,其价码可能会是2.9亿美元的一倍以上,此外就算真的可以买得到,我们同样也要面临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找不到像Carl Reichardt这样的人才来经营,近几年来,从Wells Fargo出身的经理人一直广受各家银行同业所欢迎,但想要请到这家银行的老宗师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当然拥有一家银行的股权,或是其它企业也一样,绝非没有风险,像加州的银行就因为位于地震带而必须承担客户受到大地震影响而还不出借款的风险,第二个风险是属于系统性的,也就是严重的企业萧条或是财务风暴导致这些高财务杠杆经营的金融机构,不管经营的再好都有相当的危机,最后市场当时主要的考虑点是美国西岸的房地产因为供给过多而崩盘的风险,连带使得融资给这些扩张建案的银行承担钜额的损失,而也因为Wells Fargo就是市场上最大的不动产借款银行,一般咸认它最容易受到伤害。
以上所提到的风险都很难加以排除,当然第一点与第二点的可能性相当低,而且即使是房地产大幅的下跌,对于经营绩效良好的银行也不致造成太大的问题,我们可以简单地算一下,Wells Fargo现在一年在提列3亿美元的损失准备之后,税前还可以赚10亿美元以上,今天假若该银行所有的480亿借款中有10%在1991年发生问题,且估计其中有30%的本金将收不回来,必须全部转为损失(包含收不回来的利息),则在这种情况下,这家银行还是可以损益两平。
若是真有一年如此,虽然我们认为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相当低,我们应该还可以忍受,事实上在伯克希尔选择购并或是投资一家公司,头一年不赚钱没有关系,只要以后每年能够有20%的股东权益报酬率,尽管如此,加州大地震使得投资人害怕新英格兰地区也会有同样的危险,导致Wells Fargo在1990年几个月间大跌50%以上,虽然在股价下跌前我们已买进一些股份,但股价下跌使我们可以开心地用更低的价格捡到更多的股份。
以长期投资作为终生目标的投资人对于股市波动也应该采取同样的态度,千万不要因为股市涨就欣喜若狂,股市跌就如丧考妣,奇怪的是他们对于食物的价格就一点都不会搞错,很清楚知道自己每天一定会买食物,当食物价格下跌时,他们可高兴的很,(要烦恼的应该是卖食物的人),同样的在水牛城报纸我们期望印刷成本能够降低,虽然这代表我们必须将帐列的新闻印刷存货价值向下调整,因为我们很清楚,我们必须一直买进这些产品。
同样的原则也适用在伯克希尔的投资之上,只要我还健在(若我死后,伯克希尔的董事会愿意透过我所安排的降神会接受我的指示,则期间或许更长久),我们会年复一年买下企业或是企业的一部份-也就是股票,也因此企业的价格下跌对我们会更有利,反之则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股价不振最主要的原因是悲观的情绪,有时是全面性的,有时则仅限于部份产业或是公司,我们很期望能够在这种环境下做生意,不是因为我们天生喜欢悲观,而是如此可以得到便宜的价格买进更多好的公司,乐观是理性投资人最大的敌人。――L:投机人却在这样的机会面前只知恐惧。境界和方法问题。
当然以上所述并不代表不受欢迎或注意的股票或企业就是好的投资标的,反向操作有可能与群众心理一样的愚蠢,真正重要的是独立思考而不是投票表决,不幸的是Bertrand Russell对于人性的观察同样地也适用于财务投资之上,“大多数的人宁死也不愿意去思考!”。
我们去年其它主要的投资组合的变动就是增加RJR Nabisco的债券,我们是在1989年开始买进这种有价证券,到了1990年底我们的投资金额约为4.4亿美元,与目前的市价相当(不过在撰写年报的同时,他们的市价已增加了1.5亿美元)。
就像我们很少买进银行股,同样地我们也很少买进投资等级以下的债券,不过能够引起我们兴趣的投资机会,同时规模大到足以对伯克希尔有相当影响力的投资机会实在是不多,因此我们愿意尝试各种不同的投资工具,只要我们对于即将买进的投资标的有相当的了解,同时价格与价值有相当大的差距(伍迪艾伦也另一句台词用来形容开明的好处︰“我实在不了解为什幺有那幺多人排斥双性恋,人们在星期六夜晚至少可以有多一倍的机会能够约会?”)。
在过去我们也曾成功地投资了好几次投资等级以下的债券,虽然他们多是传统上所谓的失翼的天使,意思是指原先发行时属于投资等级但后来因为公司出现问题而被降等,在1984年的年报中我们也曾经提到过买进华盛顿公用电力系统债券的原因。
不过到了1980年代大量假冒的失翼的天使充斥着整个投资界,也就是所谓的垃圾债券,这些债券在发行时企业本身的信用评等就不佳,十几年下来垃圾债券越来越垃圾,最后真的变成名符其实的垃圾,到了1990年代在经济衰退引发债权危机之前,整个投资界的天空已布满着这些假冒失翼天使的尸体。
迷信这些债券的门徒一再强调不可能发生崩盘的危机,钜额的债务会迫使公司经理人更专注于经营,就像是一位驾驶开着一辆轮胎上插着一只匕首的破车,大家可以确定这位驾驶一定会小心翼翼地开车,当然我们绝对相信这位驾驶一定会相当小心谨慎,但是另外却还有一个变量必须克服,那就是只要车子碰到一个小坑洞或是一小片雪就可能造成致命的车祸,而偏偏在商业的道路上,遍布着各种坑坑洞洞,一个要求必须避开所有坑洞的计划实在是一个相当危险的计划。
在葛拉罕智能型投资人的最后一章中,很强烈地驳斥这种匕首理论,如果要将稳健的投资浓缩成三字箴言,那就是安全边际,在读到这篇文章的42年后,我仍深深相信这三个字,没能注意到这个简单原则的投资人在1990年代开始就会慢慢尝到损失的痛苦。
在债务恐慌最高点的时候,资本结构注定导致失败的发生,有些公司的融资杠杆高到即使是再好的企业也无法负担,有一个特别惨、一出生就夭折的案例,就是一个坦帕湾地方电视台的购并案,这个案子一年的利息负担甚至还超过他一整年的营收,也就是说即使所有的人工、节目与服务都不须成本,且营收也能有爆炸性的成长,这家电视台还是会步上倒闭的命运,(许多债券都是由现在大多倒闭的储贷机构买进,所以身为纳税义务人的你,等于间接替这些愚蠢的行为买单)。
现在看起来这种情况当然不太可能再发生,当这些错误的行为发生时,专门贩卖匕首的投资银行家纷纷把责任推给学术单位,表示研究显示低等级债券所收到的利息收入应该可以弥补投资人所承担可能收不回本金的风险,因此推断说好心的业务员所介绍给客户的高收益债券将给客户带来比高等级债券更好的收益,(特别要小心财务学上过去的统计资料实证,若历史资料是致富之钥,那幺富比士四百大富豪不都应该是图书馆员吗?)
不过这些业务员的逻辑有一个漏洞,这是统计系的新生都知道的,那就是假设所有新发行的垃圾债券都与以前的失翼天使一样,也就是说前者还不出本金的机率与后者是一样的,(这种错误就像是在喝Jonestown的毒药之前,以过去的死亡率为参考)。
这个世界在许多方面当然有很大的不同,对于开拓者来说,失翼天使的经理人无不渴望重新到投资等级的名单之上,但是垃圾债券的经营者就全然不是那幺一回事了,不思解决其为债务所苦的困境,反而偏好运用英雄式的行径,寻找暂时解脱之道,此外失翼天使忠诚的敏感特质通常比那些垃圾债券经营者要来的好的多。
华尔街对于这样的差异根本就不在乎,通常华尔街关心的不是它到底有多少优缺点,而是它可以产生多少收入,成千上万的垃圾债券就是由这帮不在乎的人卖给那些不懂得思考之人。
即使现在垃圾债券的市场价格只有发行价格的一点点,它还是个地雷区,就像是去年我们曾经说过的,我们从来不买新发行的垃圾债券,(唯一会买进的时点是没有y之时),不过趁现在市场一遍混乱,我们倒是愿意花点时间看看。
在RJR Nabisco这个案子我们认为这家公司的债信要比外界想象中好一点,同时我们感觉潜在的利益,应该可以弥补我们要承担的风险(虽然绝非无风险),RJR资产处份的价格还算不错,股东权益增加了许多,现在经营也渐上轨道了。
然而在我们看了市场以后发现,大部分低等级的债券还是不具吸引力,华尔街1980年代的技术比我们想象中差多了,许多重要生意都大受影响,不过我们还是会继续在垃圾债券市场中寻找好的投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