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给黑马的媳妇20美元的午饭
九点,待大队伍走了一个小时后,我骑上一匹黄马出发。英俊的小扎西和昨晚在餐厅忙来忙去的像扎西媳妇的女人一前一后御马。一出发即是大上坡,才百十米即听一声长嘶,窜出一匹健硕的黑马。胯下的黄马立即驻足回应一声长嘶,我感到黄马在颤抖,仿佛它心跳突然加速——像那首老歌唱的:“再见你依然是那种心跳的感觉……”对吧小黄马?就在黑马冲过来差不多只距离十米时扎西捡石头扔向黑马,小媳妇也挥舞着木棍驱赶黑马。一阵乱石投过去,黑马只是停住了,却并不后退,而且又是一声声长嘶,同时扎西紧拽缰绳前行,小媳妇打着黄马的屁股,黄马垂下头乖乖地挪动了。但黑马跟在后面,保持十几米距离,扎西再投石块它也不后退。而我们一走它便跟着,我们加快它也加快,偶尔伸直脖子长嘶一声——那声音越发凄厉幽长……我问扎西黑马是公的,黄马是母的?答曰是的!唉……爱情的力量啊!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们行至垭口,翻过山梁是狭窄崎岖的下降的山路,很陡。我全身紧趴在马背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可能是因为心爱的情侣突然不见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叫乍起,黑马突然窜到了山脊上,很快就奋蹄跑来。扎西来不及找到石块,抢过小媳妇的棍子,冲黑马打去。而我一惊颤,顺势从马匹上滑下来。小媳妇冲我笑笑,抓紧马缰绳示意我别害怕,别着急。
下坡的路窄处不足半米,陡斜的地方约40°。我再也不敢骑在马上了。而黑马一直尾随走在十几米的后面,可能是因为下坡总能看见它的黄马,它不再嘶叫。终于,迎面走来十几个背大包的夏尔巴,扎西过去跟他们聊了几句,我们继续赶路后,再没见黑马跟上,也没听见它凄厉的声音。但一路上别别扭扭,总觉得不安。中途到客栈喝茶歇息,我特意给扎西20美元严肃道:“Have a good lunch for her!”扎西嘿嘿一笑顺手把20美元给了小媳妇——我是说给黑马的媳妇啊。
上到4 000米海拔以上,寒气骤降,特别是云层遮住太阳时雾气浓重,太阳露脸后雾又飘散。4 000~4 200米这段路线恰临山谷河道、河流湍急、水雾升腾,浓雾是与河流有关吧。阴霾拖得长了空中又飘落细细雪粒,抽打在脸上,身体不由得一阵阵颤栗。
中午一点多到一家坐满欧美登山者的餐厅汇合大队伍一起就餐,可能是连续4个多小时的攀爬大伙都累了,见王巍他们满脸倦容没人多言。王静还是躲在角落里神情专注地修改她的书稿,她一路都在修改并经常煲电话与北京的编辑讨论她的处女作《静静的山》,挺豪爽硬派的登山家咋弄这么个温婉小资情调的书名。
下午骤然起风,虽然是下坡路,但风大、降温、雪粒弥漫,骑在马上尤其寒冷,而且路人突然增多,特别是在几处狭窄的临近深谷的路段竟显得拥堵,更危险的是驮着重物的牦牛队旁若无人地直冲过来,躲闪不及真的会失足山谷。我毅然跳下马来,躲着人流和牦牛缓缓独行,而马却慢不下来。扎西和小媳妇牵马在前,我在后边紧追,稍一加快,脚就一阵疼痛,但寒风飞雪形成的紧迫气氛使步伐事实上越来越快。
不知不觉王巍和阿钢追到了我的旁边,王巍说阿钢这呆人下坡时非边走边照相不可,说他他也当耳旁风,人家见牦牛冲来都往山内侧躲他稀里糊涂往外侧闪,结果被牦牛驮的包剐了一下差点晃倒,幸亏他抓住了包上的绳子……阿钢见到我时惊恐地说被羊撞了——他呆得把牦牛当成羊了!
三点多到费里且客栈,四点多仍不见王静和摄影师乔乔。四点半她满脸风霜地出现,大伙儿才知道她居然迷路了,走向另一个山谷一个多小时才找回正确的路。她可是第三次走这条路线啊。“艺高人胆大”“艺高”才容易放松警惕脱离大队!
客栈有燃气淋浴,每15分钟100卢比。阿钢阔绰地洗了半个小时,出来后大叫着找王巍,实在找不到王巍便拉上我让我做翻译,找客栈老板借吹风机,他要吹头发。我打量着他,特陌生地打量着他——“你没病吧?你这连一厘米都不到的小寸头吹个什么风呀?!”
他也打量着我,眼神特无辜、特陌生。
本文摘自《冷暖50℃》
这是一本攀登珠峰的日记,它真实地记录了作者——知名证券人方泉51 天攀登珠峰的经历。书中妙趣横生地讲述了他自己和山友们的登山故事以及在途中遇到的各种奇特经历。
本书原汁原味地还原、再现登山经历,无过多繁杂冗余,带领读者切身感受登珠峰的全过程,将遥不可及的珠峰展现在读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