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因此获得了酬劳,不是吗?” “嗯,这个嘛,是没错啦,可是,我不是说过‘华尔街是资本主义强盗上路行劫的用武之地’,以及‘资本主义之轮’这些东西吗?噢,算了!” 易滑的斜坡 分析师之所以和投资银行业务人员合作,是因为投资银行业务人员付的酬劳比交易员、营业员和经纪商更高,至于那“好感觉”则是合理化的好借口。表面上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对,投资银行业务人员需要分析师帮助分析一个产业或某家公司的前景。但事实上,投资银行业务人员要赚钱,正直诚实——即便只是极有限、极小量的正直诚实——也会因为想争取生意而被舍弃。我这么做了,没有一位分析师不曾这么做。一旦你失去了一丁点正直诚实,那就是一个滑坡,让你失去声誉。 你并不是完全丢弃了正直诚实,而是你在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平衡问题上失了控。当你把一家公司带上市,或是帮助一家上市公司募集10亿美元资本时,你其实是在替这家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做事,机构投资者、经纪商、散户、营业员、交易员,他们全都上钩了。你的公司因为这笔生意而赚到1000万美元的手续费,你大概也从中获得了些好处,但是,华尔街其他人对你的声誉就打了折扣。 格鲁伯曼做得太极端了,他直截了当地投奔首席执行官的阵营,却又说服投资人踏上电信业革命的漫漫旅途,他的声誉因而受损。然后,当情况变糟时,人人都唾弃他。 米克或许以为投资人对她参与的网景上市项目留下深刻的好印象,但是,当客户知道她的职务功能已经从分析师变成拉拉队长,她的声誉当然也因此受损。 奎特隆做了太多的生意,其中有许多是好生意,但是,糟糕的也不少,这致使投资人对于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承销的上市项目开始产生猜疑,他们仍然参与,期望分配到的原始股能在上市后立即上涨,但是,据我了解,大多数机构投资者并不想把奎特隆带上市的公司当成长期持股的对象。 不过,并非只有这几个人而已,整个华尔街的公司在承揽业务和兜售股票时,都忘了他们在拿自己声誉做赌注。投资者的记忆力好得很,那些镁光灯下的焦点人物被他们记得最牢。 幸运离开 我的朋友、熟悉我的人和我自己的最大疑问是:我为什么会离开华尔街 ?那些华尔街臭名昭彰的人全都是我过去的同事、朋友,而我在未玷污声誉时退出,一定是做对了什么,是因为我看出华尔街的研究部门出了什么问题而赶快逃跑吗?是因为我太重视自己的正直诚实而宁愿舍弃待遇优厚的工作以保全声誉吗? 我但愿自己能说出正直诚实的公民、健全的价值观、是非分明等高尚的理由,不过,这些都太冠冕堂皇了,真正的答案是:幸运!当我离开摩根士丹利时,营业部的朋友鲍彻打电话骂我:“安迪,别笨了,你是‘I.I.排名’第二的分析师,是冉冉上升的明星,我知道在这里工作很令人讨厌,总是被骂、被吼,可是,你必须坚持下去,有那么多生意,分析师很快就会有一年100万美元的酬劳,甚至几百万,忍耐点,继续做下去。” 坦白说,我和别人一样贪婪,我只是想要一个比较有趣的角色,我不想分析公司,我想拥有他们,让其他人去分析吧。分析师追踪分析公司,我想领导公司,嗯,不是经营啦,那太累了,我是想走在趋势前面,我已经错过了几个回合发大财的机会,半导体、个人电脑和软件业等几波行情,都是在我出了校门后发生的,而我却只是领着薪水当个分析师,做的工作是分析这些既有公司中哪些会经营得好,而不是帮助创造全新的公司。 当“幸运”不足以回答我为何退出此行业时,我会以平淡的表情说,直到今天,我还是要感谢奎特隆使我离开华尔街。他是这个行业里最顶尖的人,但他欺负我,在背后捅我,向我的上司告状,试图以我不是“团队合作者 ”的理由删减我的年终奖金。公平地说,那是他的工作——让分析师帮他争取生意。对我而言,这不是正直诚实的问题,我只是厌倦了那些我很擅长分析的公司,想看看更多有趣的新兴公司,但是,奎特隆对此没兴趣,他的兴趣是真正能让他和公司赚钱的生意。请不要搞错我的意思了,我喜欢他,我希望他过得好,渡过难关,可是,他从背后捅我的伤疤还留着,直到如今,天气变化的时候,这伤疤仍在隐隐作痛。 奎特隆最后会被指为坏蛋,甚至为互联网泡沫化充当替罪羔羊,这实在是很奇怪:他被指控阴谋销毁档案文件,只因为他在一封电子邮件里写的字句和发出这封电子邮件的时机。他是否无辜,我不知道,但是,他的遭遇令我感到难过。正直诚实与声誉在华尔街非常重要,他似乎为所有不正直诚实的人当了代罪羊、替死鬼。不过,不论公平与否,从这里可以看出华尔街的变化无常,也可以看出保护声誉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 独立研究有商机 自从动笔撰写此书以来,我听到了许多人的意见。有些人赞同我,有些人称我是丑角,我不认为这本书伤害或维护了华尔街任何人的声誉,声誉的建立或失去都是在市场上。粗野的股市参与者知道,就是这么简单。华尔街不是好莱坞或麦迪逊大道,你的对或错、诚实与否,历经时日都会显现出来。不论你做什么,都不能不理会别人对你的看法,如果你说谎或欺骗或提供差劲的建议,几乎没有挽救的余地。如果这听起来好像是我在挟怨记恨,我可以告诉你,我并没有嫉恨,我只是陈述我自己所记得的事,我在这里所写的东西已经烙印在股市的历史中了,或许,我只是拿出来更详细地讨论罢了。 全身而退 情况并没有太大改变,高盛证券、美林证券、摩根士丹利等公司依旧争抢投资银行业务,而研究部门的分析师不能参与其中,这是斯皮泽的15亿美元和解中附带的要求之一。但就我所知,分析师仍然从事投资银行业务,这是显而易见的:传统的经纪业务佣金和微薄的价差依旧是问题所在,唯有投资银行业务可以替公司赚钱,并提高分析师的待遇;另一方面,买方(他们在挂断电话之前,仍然能骂你“浑蛋”)需要研究报告以及任何能帮助他们选择股票、提高长期报酬率的东西,他们自己雇用分析师或者雇用外部公司做研究分析,有时也付钱购买华尔街的研究,但是,他们能得到的研究服务毕竟还是不够,从这里可以看出独立研究的商机。 我会不会再踏入这一行呢?如果我还是25岁,我会不会再进入华尔街当个分析师或其他角色,为争取与捍卫声誉而挣扎奋斗呢?会!要观察和参与所谓的资本主义,没有比华尔街更好的地方了。现在已经不是剪下优惠券或点数股票的时代了,而需要创造新工具以资助成长中的公司,银行已经渐渐成为历史,企业很少向银行贷款了,投资银行提供了在美国募集资本的渠道。 当英特尔无可避免地每隔几个季度便因为未能完成预估盈利目标而造成股价下跌、CNBC上播报分析师大幅降低员工数字时,我实在很同情那些负责这个像过山车般上下波动的产业的分析师。以前,每当发生这种情形时,不仅会毁了我的一天,而且,在接下来六个月,我必须千辛万苦地重建声誉,证明我是个了解状况、能够正确预估英特尔获利数字的分析师。现在,碰到这种情况,我会大笑,再喝口咖啡,继续做我的要紧事。不过,这并不表示我不会突然再重新踏入这一行! 当我进入潘恩·韦伯当分析师时,我真是天真得很,但是正因为天真,使我冒险作出和其他分析师相反并且最终证明是正确的股票建议。如果当时的我年纪更大些、经验更丰富些,我可能不会愿意冒风险,那么,我大概永远也不会是个成功的分析师。当我离开华尔街时,我变得聪明些了,但坦白说,我仍然很天真无知。不过,我确信一点:如果你太顾虑风险,就永远不会去冒险;如果你太担心声誉,就永远不会建立起声誉。如果你为了追求成功而舍弃一点点正直诚实,就会毁了所有一切。失败——至少在49%的时候失败,是可以容忍。我犯过很多次愚蠢的大错,不过,长期以来,我在没有任何计划或设计的情况下,只是更埋首努力,并且试着比其他人更明智些,我得以维持我的正直诚实和声誉,全身而退地存活下来,讲述我的故事。这算是文明吗?对于这点,我可不能很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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