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量三个决定因素
在识别出经济主导地位的潜在决定因素,并将其缩减至三个因素之后,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衡量这三个挑选出来的决定因素,即资源、贸易和外部融资。首先值得注意的一点,就是对一个国家作出的有关这三个决定因素的衡量,是以这个国家占世界总量的多少来表示的:一个国家所占的份额越大,其他国家,包括竞争对手的份额就越小。这表现出了权力和主导的根本的零和性质。
资源
对一个国家的财富和资源最简单的衡量方式无疑是通过其国内生产总值来衡量。但是问题在于,是否应该用市场汇率,或是这个国家的货币的真实购买力来评价该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利用购买力平价来比较不同国家的生活水平的方式是广为接受的。但是,利用购买力平价来估测经济主导就不是这么广为接受了。相反的观点认为,对权力和主导地位来说,“美元”才是重要的,这是偏向于国内生产总值的、建立在汇率基础上的传统市场衡量方式。
然而,主导地位是与现实资源(或是与这些资源提供的现实服务)有关的。这些资源能够被国家利用,在行使或展示实力时,能与其他国家相匹敌。因此,问题在于:究竟什么资源是可以用来提升实力,以及应该怎么估量这些资源。要注意的是,这个问题在衡量主导地位的其他决定因素,即贸易和外部融资时并不存在,因为这二者必须通过传统的,或是建立在市场汇率基础上的美元来衡量。只有在评估广泛的资源可用性时,购买力平价问题或市场汇率才变得相关。
作为一种练习,我们首先设想在未来,美国和中国会有一次军事对抗(行使主导权的极端例子)。然后,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在这次对抗中,两个国家各自能够调动哪些相关的资源(现实资源)?
如果这场战争所需的现实资源全部是可交易的商品(在中国军事设备是不可以交易的)的话,那么以购买力平价来衡量的国内生产总值就把中国可用的现实资源夸大了。“真正的”美元才是重中之重。但是如果发动这场战争需要动用国内不可交易的资源(如士兵或中国自己能制造的部分设备)的话,那么以购买力平价衡量的国内生产总值事实上就是主导地位的一个很好或更佳的表现。因此,只要权力及其行使需要部分国内的(考虑到人的参与)和部分可交易的经济资源,以市场为基础和以购买力平价为基础相结合的汇率衡量方法是估量这些资源的正确途径。
事实上,阿兰R26;赫斯顿和贝蒂纳R26;阿托恩用购买力平价汇率计算了国际上一些适于比较的国家的军费开支。结果显示,市场汇率不能准确地反映国家间的薪酬和采购的差异,因此也不能准确地反映不同国家可用的真实的军事资源。不仅在军事方面(现实资源并非只是美元)如此,在更广的范围内亦是如此。因此,指数在衡量国内生产总值时,一半是从购买力平价的角度出发,而剩下的一半则是从美元的角度出发。
贸易
在衡量贸易时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主导的正确衡量标准究竟是进口、出口、二者的产品构成、二者的地理集中,还是这些因素的结合。为了避免复杂化和受制于数据的可用性,我只使用一个国家的贸易——以进出口产品的数量衡量——在世界贸易中占的份额作为经济主导指数的相关衡量标准。
正如该指数表现出来的一样,衡量贸易时存在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一衡量方法可能会出现失真,这是因为通过供应链和外包,增值链会不断地变得分散。这可能会导致夸大贸易的影响,进而夸大贸易带来的主导优势。但是,这种潜在的失真是有限的,因为所有的衡量标准都是相对的。如果世界贸易整体的增长是由分散化引起的话,那么没有一个国家的衡量会是存在偏向的,除非它是贸易分散化的唯一的,或与其不成比例的受益方,而中国可能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家。
外部融资实力
前面的讨论表明,一般来说,净债权国或金融提供者拥有权力,而净债务国则很脆弱。所以,将净债权国地位的一些衡量标准用来计算经济主导指数是很有必要的。总的来说,这一衡量标准可能会是存量或流通。存量衡量包括一个国家或政府的净国外资产或外汇储备。存量衡量存在的问题,如债权净额等,就是这些债权可能不会有太大的价值,除非这个国家有实力和其他的手段来迫使外国人承认这些债权。正如约翰R26;梅纳德R26;凯恩斯所说:“如果情况有变的话,在没有任何法律保障的情况下,把大量的钱借给外国是一种疯狂的行为,尤其是得到的额外利益还微乎其微。”把储备作为经济主导地位的一个衡量标准所存在的问题是双重的。在经济上占主导地位的国家拥有储备货币,因此就很少有必要和动力来持有储备金。此外,如果储备货币发行国通过政策行动使该种货币贬值的话,面对外汇储备缩水,这些持有外汇储备的国家(比如今天的中国)不堪一击。
基于以上原因,从流通的角度来衡量源自净债权国地位的权力似乎是更为可取的。经常项目顺差确实是权力的一个来源,因为历史上的很多例子表明,对于赤字国家来说,流通一旦被切断,要进行相应的调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将这点考虑进去,我以以下方式来定义外部融资实力。在给定的任何一段时期内,一个国家的累积经常项目收支(在过去的10年中)被予以衡量。世界的累积净资本流量的计算,通过合计所有顺差国家的盈余而得出。经济实力的衡量源自债权(务)国地位,这一衡量标准通过一个国家的累积开支占世界累积开支的份额进行计算。我做的这些计算的时间跨度较大,这是为了避免由周期性因素(经常项目收支对周期很敏感)而引起异常值的出现,以及按照具体情况,确保研究的国家确实是结构性的债权国或债务国。如果相对于世界资本流动来说,一个国家是大的净债权国的话,我假定其有更强的经济实力。如果一个国家是净债务国的话,它将受制于债权国,从而承受失去权力的痛苦。
然而,这并不是衡量源于外部融资实力的主导地位的唯一方法。衡量资本流动,可以以总量来衡量,而不仅仅是以净量来衡量。债权也能够以占全球国内生产总值的份额多少来衡量,而不是仅仅以占全球资本流量的多少来衡量。有证据证明,债权国的债权规模,与究竟是谁持有债权,或者谁负债相比,都会显得不是那么重要。苏伊士运河事件清楚地说明,如果一个国家负债,特别是对外国政府负债的话,在私营部门内,对主导地位的影响要比对债权的影响更严重。
本文摘自《未来20年,中国怎么样,美国又如何?》
中国经济,到底在世界上的哪个位置?真正了解中国经济,一定要从世界看中国。
在这本激起国内外经济领域争辩的书中,作者对中国经济的发展前景做出了史无前例的大预测。他极其准确地预测到,2030年,以购买力平价衡量,中国将占世界GDP的近1/4,而美国只占12%;2030年,中国的贸易额将会是美国的两倍;中国的人均GDP在2015年将达到1.7万美元;中国主导地位在未来20年间会很明显,能与处于帝国时期的英国或二战后的美国相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