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泛地讲,中国的国企改革是和国家的改革开放相伴而生的,自1978年开始,到十八届三中全会重新拉开改革大幕的今天,在历时35年的改革开放过程中,国企改革也从未停止。
2014年5月,因为企业子弟无法接班,大庆油田的千名老职工聚集抗议。
据媒体报道,这次事件源于大庆油田出台的招工新政策:老职工的子女如毕业于“二本”非石油专业或“三本”将无法直接“接班”,而要通过考试。为了反对这种“不公”的待遇,部分职工“揭竿而起”。
“接班”,这种带有浓烈的计划经济时代色彩的词汇,很难想象,的的确确就出现在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只不过,这一次是作为“新闻”出现。报道一出,使人“恍如隔世”的同时,也引来了社会的热议。有媒体评论就直言,“什么年代了,还有国企子弟包分配?”这种看法,基本上代表了社会舆论。
值得一提的是,事件发生的时间节点,是很有意味的:在十八大报告宣布继续深化改革,“推动国有企业完善现代企业制度”之后,2013年年底,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又将国企改革的方向锁定为“积极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而此时,各地都在响应中央政策,纷纷研究和出台国企改革的具体安排。
大庆油田是认识国企改革的一个切口和样本。
在国企中,大庆油田无疑是最有资格称元老的几个之一。说起大庆油田,很多国人对它的认识都停留在那个工人干劲十足、激情澎湃的年代,没有人不知道大庆,就像没有人不知道王进喜。他们几乎是一个时代的标杆。
如今的大庆,是央企、上市公司、“两桶油”之一的中石油旗下最大的油田公司,体量不减当年。中国三十多年来的改革开放,开天辟地、风云变幻,1992年邓小平南巡,打破思想牢笼之后,市场经济的发展更是日新月异,而接班制度,早在1986年已经被国家明令废止。“接班事件”,将大庆的苍老和改革的无力,戏剧性地展露在了公众面前。
实际上,大庆仅仅是国企的一个代表,大庆的改革不彻仅仅是国企改革诸多疏漏中的一点。近年来,随着国企体制僵化、盈利能力不足、国企领导贪腐案频发等诸多问题的暴露,改革不得不再一次被排上日程。
尽管人社部回应称,大庆油田的分配是个个案,但这丝毫不能让我们回避问题的本质。
中国素来有“以史为鉴”的传统,叙述历史,是为了关照现实。我们之所以以一个发生在眼下的事件开始本章,也是为了让读者在惊奇之余,有所思考:国企改革始于何时?进程如何?为何在市场经济发展多年并取得累累硕果的今天,国企中还保留着计划经济时代的老旧图景?改革的是非功过,该如何评说?欲知今日,当问来时,如今国企改革又到关口,更需要理清过往。
宽泛地讲,中国的国企改革是和国家的改革开放相伴而生的,自1978年开始,到十八届三中全会重新拉开改革大幕的今天,在历时35年的改革开放过程中,国企改革也从未停止。而另一种更为理性、深入的认识认为,真正的国企改革应该从1994年算起。之前的1993年11月14日,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有了坚实的理论依据,国企改革得以真正步入了轨道。
从1994年算起,国企改革的过程也已经持续了20年。
之前的背景是,改革开放已经在摸索中进行了十余年,这十余年,也是国企摸索行进的一段时间。首先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针对当时政企不分、国企效率低下的状况,国家提出放权让利,将经营管理的自主权下放给企业,使企业成为自负盈亏的经济实体。虽然收效较为明显,但这些摸索和尝试基本是浅层次的,是权宜之计,不能从根本上解放国企,释放国企的活力。而改革之所以能够顺利推进,也是因为利益的调整没有触及原有的产权架构,在调动了利益主体的积极性的同时,得以被全社会所接受。
从1987年开始,随着摸索渐渐走向深入,经营权的改革捉襟见肘,产权改革的硬骨头开始显露,为应对形势,到1992年,国家进行的是企业承包制和租赁制的改革。承包制和租赁制在提高了劳动者积极性,激发了经济活力的同时,也暴露了严重问题,主要表现为经营者倾向于短期行为,“杀鸡取卵,竭泽而渔”的现象并不鲜见。1991年年末,国企的状况可以用当时流行的“三三制”的说法生动表现出来——盈利的国企只占国企全数的三分之一。这样,承包制和租赁制就不可避免地招来广泛的质疑和批评。
在国企承包制和租赁制改革进行的同时,另一种尝试也在进行,这就是股份制改革。遗憾的是,受制于当时的条件局限,股份制改革也未能顺利进行下去。这种局限,一是社会和学界对股份制本身缺乏足够清晰的认识,导致了改革的理论准备不充分;二是非国有介入主体匮乏,股份制的参与往往局限在内部职工,而内部职工的筹资能力优势很有限的。由于改革给国企带来的一系列负面影响,股份制改革最终陷入困局,不了了之。
整个这一时期,有一个明星式的代表——周冠五。时势造英雄,周冠五是1978年后国企在摸索中探求出路的风云人物。当时著名作家蒋子龙的改革小说《乔厂长上任记》,风行一时,小说中乔厂长的原型,就是周冠五。
军人出身的周冠五,彼时是首钢的领导人,而1979年,在国务院的政策推动下,首钢和其他几家大型企业,率先进行了“扩大企业自主权”的试点。首钢提出的承包制改革,由于效益突出,很快就成为全国的焦点和各地效法的榜样。但自始至终,首钢的探索也只是在产权不变的前提下变通实践。1995之后,周冠五因其子周北方经济问题黯然下台,首钢的光环渐渐褪去。其继任者毕群以冶金工业部副部长身份掌舵首钢,称首钢“一团乱麻”。法国《新观察家》则这样描述首钢:它什么都经营,钢铁、面条、自行车、医院、杠铃、大衣、饭店、计算机,公司还拥有一家银行、一支船队。
国企改革真正看到破局的希望,始于1992邓小平南巡之后,“姓社姓资”的思想禁忌被打破。之后,1993年,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若干问题的决定》,明确提出,国有企业改革的方向是建立“适应市场经济要求,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的现代企业制度”。1994年以后,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试点在国企中逐步展开。
以此为起点,国企改革第一次向着明确的方向,迈开步伐。
本文摘自《混合所有制的逻辑》
经济新常态下,混合所有制改革动了谁的“奶酪 ”?国企改革20年未竟之路将走向何方?民营企业因 何欢喜又担忧?国有企业如何重新激发活力? 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混合所有制改革以来,关注 和议论不少,深入和全面的研究却不多。宋文阁、刘 福东编著的这本《混合所有制的逻辑(新常态下的国 企改革和民企机遇)》在回顾国企改革艰辛历程、总 结国内外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全面深刻解读混合所有 制的内涵特征和实践路径,在当前的历史性机遇下, 从操作层面给出国企与民企借势升级的指导意见,为 中国经济全面深化改革贡献智慧与力量。